■孙崇斌

　　朋友发来视频，办公桌左角玻璃壶中，浅淡的黄占据大半。不时还有气泡自壶底艰难上顶。若隐若现的不规则的银耳，似让非让，挑逗似的。

　　朋友说新买的鲜银耳，正用养生壶煲汤。一旁精致的白瓷小碟里，三、两片小圆饼干，几颗蓝梅，与养生壶打造出桌面诱人的一角。才看完，就有了去她办公室坐坐的欲望。是啊，这个年龄，得保养。像这样有滋有味有情调的下午茶，单艳润的色泽已是悦心，更何况还能补充胶原蛋白、维生素、熊果苷？美容与保健兼具。

　　我有两个养生壶。一个是朋友送的，小熊牌。一个是评上优秀培训员，单位奖的。养生壶功能很多，功率也有多档选择，轻点电容触屏，便可轻松完成。养生壶大抵放置矮柜，靠插座处。为防幼童触及，触面特设童锁键。养生壶，可即刻选用，也能定时预约。煮蛋、煲粥、热奶、药膳、隔水蒸、煮面、火锅等功能，一应俱全。我只拿来烧水，这许多功能，着实有些浪费。

　　记事起，家中是用铝壶烧水的。水龙头上接大半壶水，盖了盖，坐在煤气灶上，煤气灶面是长形大铝盘，也是一盘两灶，架在简易的钢筋架上。要拿火柴点火。火柴是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里的那种。盒子是薄木片做的，外壳封面印有图案。抽开时拉得过快，又恰好拿反，敞口内盒里红色药头的小火柴棍，便会撒落一地。

　　取根小火柴棍，扭开煤气阀，红药头划向盒侧黑色窄面，留一道淡淡的划痕，“呲”地一声，一股子辛辣味，火柴着了。忙伸向壶底，蓝色火苗便环壶底跳动起来。渐渐地，壶里有了声响。声音渐大，白雾从水壶支起的细嘴里吐出。再一会儿功夫，声渐收，水便开了。母亲拿来暖瓶，摘木塞，提铝壶，微倾，热气环绕水注，注入暖瓶。起初，水流声在暖瓶中回荡，渐满近瓶颈，回声变了，此时，手腕小心用力，须得收放自如，及时收住注水。

　　暖瓶外壳有竹篾、铁皮、塑料。材质色彩各异，却包裹一层不变的内胆：双层钠钙硅酸盐玻璃，夹层两面镀银、铝、铜等金属，中间抽成真空，瓶胆夹层空间真空度达到一定数值时，熔封尾管。玻璃易碎，无论铁壳，竹篾，倒地便碎，银白的玻璃连同冒热气的水，自尾部流出。扭开底盖，将大块玻璃片倒个干净。那时，可以在商店里买内胆换的，换得，又是一个暖瓶可以用了。买内胆得挑，先检查外观，熔封尾管是否有碰损，再听胆口回音。切莫小觑，选的不好，暖瓶就没了保温功能。

　　住校时，校内有锅炉房。晨起，踏着大喇叭放出的乐曲，打水，洗漱。有同学头晚留出明早用的热水，晨起时间便宽裕些；傍晚，三五成群的男生女生，生怕消耗掉刚吃的晚饭，提着暖瓶，慢悠悠地去打水。说话不费力气，一路天南地北扯着闲篇。

　　一位着红点黑底马甲，提大号暖壶女生来了。见她，齐眉齐梢齐刷刷的短发，衬托张娃娃脸，圆润可爱。人小巧，与超大暖瓶落差小些，极配。同路那人个高，提小暖瓶，这样，又显得不配了。

　　校内是男生找男生闲扯，女生找女生聊天，这可爱的女生走来，打破了性别界线。“你这暖瓶真大，打一次够用一天了，是八磅的吧。”

　　“是的，八磅。”

　　从此，可爱女生有了一个可爱的绰号，“八磅”。

　　有些东西是人们为多几个“半日闲”造的，比如洗衣机。我以为，热的快也是。暖瓶直接对上自来水龙头，嘴对嘴接个半满，插上带塞子的热得快，暖瓶里很快就响了，不多时，将一瓶冷水，烧成100度的开水。这样，不用走路、排队，还有开水用。

　　热的快，U形金属加热器，两端口全在瓶塞里。烧水时，水不能灌太满，不然，翻泡了，水会从瓶中溢出。这是个缺点。后来，把加热器，装在水壶底端，改成烧水壶了。我见过塑料体、不锈钢体，用塑料体时，总有些担心，塑料加热不会产生毒素吗？

　　“农夫山泉，大自然的搬运工”。这句广告词，使得桶装水涌入寻常人家，烧水壶渐被饮水机取代，生活水平提升了几个档次。饮水机烧一次水，腔体内部分水未放尽，于是又有了千滚水之说。饮水机又“进化”到用多少烧多少的陶瓷腔体饮水机。推销员是桶装水的销售员介绍认识的，说的很有道理，我深以为然，也跟风买了一台。姐姐来我家看了，听我简单一说，也动了心思，让我约了那人，来人才说到一半，姐姐也定下一台。

　　千滚水的饮水机，且饮且烧的饮水机，都是饮水机，占客厅空间，还需一杯杯续。后来又被全自动上水烧水台取代了。烧水台，小巧精致，配以造型别致的茶盘、茶托、剔透碗杯、古意茶壶、艳变茶宠，再与三两好友来一通沸水温壶、洗茶、养宠、闻香，再品茶茗时，“无事小神仙”的境界也就到了。